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保持快速增长，居民收入水平不断提高。与此同时，居民收入差距也呈逐渐扩大趋势，众多学者［1-3］对此进行了探讨。随着研究的深入，行业收入差距问题也逐步受到了更广泛的关注。理论界认为，我国行业收入差距日渐扩大，导致这种态势的原因是市场、政府以及行业自身和产业结构调整诸多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相应地，学者们从充分发挥市场机制和政府宏观调控“两只手”的作用以及大力发展教育等方面提出了缩小行业收入差距的对策和建议［4］。不难发现，已有的关于行业收入差距问题的研究范围囿于全国，而基本忽略将研究的触角深入到地区层面。由于各个城市地理位置、资源条件、经济基础及科技水平等方面的差异，各城市的收入差距问题必然带有深刻的地区特征。此外，随着市场经济体制建设的不断完善，资本、技术和管理等非劳动要素按贡献参与分配，科技和知识含量高的行业的职工收入稳步提高。在探讨行业收入差距问题时将这些行业纳入分析的范围是必要的，否则将可能得出不恰当的结论。基于此，笔者选取武汉市1993~2005年13年间的有关数据作为样本，比较分析转型时期武汉市所有行业的工资差距的演变趋势，探讨其形成原因并提出对策建议。一、武汉市行业工资差距的变化趋势不论是我国还是世界上其他国家，不同行业职工收入之间存在差距是一种常态。由于我国在计划经济时代实行平均主义的分配制度，行业之间职工的收入差距并不是很明显。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入，传统的行业工资格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武汉市作为我国中部地区的特大城市，行业职工工资格局的演化趋势必然烙有全国行业工资变化趋势的痕迹，也有其独有的区域特征（见表1）。表1武汉市与全国1993-2005年行业职工工资水平比较［5，6］
年份行业平均工资（元）变异系数（%）最高工资行业前三名最低工资行业前三名极值差（元）极值比武汉全国武汉全国武汉全国武汉全国武汉全国武汉全国19931166.011234.3517.9316.49电、地、房房、电、交农、采、服农、商、教933.99834.132.322.1219941196.761338.6426.7419.74地、电、科金、房、科采、农、商农、商、制1171.941148.382.822.3819951175.681385.7423.2618.94电、房、地电、金、房采、商、农农、商、制1227.101088.693.042.2319961176.441444.5227.6719.59电、地、金电、金、房采、商、农农、商、制1488.001108.634.182.1819971222.051464.1329.6921.63电、金、地金、电、房采、农、商农、商、制1485.881227.203.612.2619981321.191705.9831.7720.95电、金、科金、电、房采、农、商农、商、制1692.711392.563.982.3519991445.081931.0534.0122.14电、政、地金、科、电采、农、商农、商、采1841.451669.133.362.4920001545.382159.2235.3722.97电、政、金科、金、电采、农、商农、商、采2124.801943.784.212.6320011848.912487.4134.6624.76政、金、科科、金、房采、农、商农、商、建2231.112447.603.322.8620022073.322865.5140.4325.35政、科、教金、科、电采、农、商农、商、建3411.812938.189.182.9920032366.043200.3639.7734.61金、政、卫信、金、科采、农、批农、批、住3383.405761.344.624.6320042700.943515.5841.4134.11金、信、科信、金、科农、采、住农、住、建4341.486006.364.804.6020053093.833957.7635.8735.31政、金、信信、金、科农、采、住农、住、建4427.676950.224.614.88注:①本表采用以1978=100的居民消费物价指数剔除价格影响计算而得。②由于2002年我国对《国民经济行业分类》做了第二次修订，增加了四个行业类别并且对部分行业进行了重新分类组合，部分行业名称和内容有所变动。因此，19932002年行业简称含义:农——农、林、牧、渔业；采——采掘业；制——制造业；电——电力、煤气及水的生产供应业；建——建筑业；地——地质勘探与水利管理业；交——交通运输、仓储及邮电通信业；商——批发和零售贸易、餐饮业；金——金融、保险业；房——房地产业；服——社会服务业；卫——卫生、体育和社会福利业；教——教育、文化艺术及广播电影电视业；科——科学研究和综合技术服务业；政——国家机关、政党和社会团体；其——其他行业。2003——2005年行业简称含义:农——农、林、牧、渔业；采——采矿业；制——制造业；电——电力、煤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建——建筑业；交——交通运输、仓储及邮政业；信——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批——批发和零售业；住——住宿和餐饮业；金——金融业；房——房地产业；租——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科——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水——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居——居民服务和其他服务业；教——教育；卫——卫生、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业；文——文化、体育和娱乐业；政——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国——国际组织。③《武汉统计年鉴》和《中国统计年鉴》（20032006）中缺少国际组织行业的相关数据，因而在分析过程中没有考虑该行业的影响。
1.武汉市行业平均工资大幅度上升，但行业间工资差距也呈扩大趋势。按名义工资计算，武汉市行业平均工资1993年为3533元，2002年上升至10039元，2005年达到18505元，13年间平均工资增加了14972元，增长了4.24倍，年均增长率为14.8%，但与全国相比，武汉市行业平均工资明显低于全国的行业平均工资且这种差距呈逐年扩大趋势。从衡量行业间差距的极值差、极值比和变异系数这三大指标来看，武汉市各行业间收入差距明显扩大且这种差距大于全国水平。2.武汉市最高工资行业和最低工资行业基本稳定。从表1可以看出，武汉市和全国的最高工资前三名的行业基本上是电力、煤气及水的生产供应业、地质勘探与水利管理业、金融保险业和房地产业，这些行业的一个共同特点是均具有垄断性质。农林牧渔业、批发零售贸易和餐饮业则稳居武汉市和全国最低工资行业前三名的位置。值得注意的是，制造业和建筑业位于全国而不位于武汉市的最低工资行业的位置，采矿（掘）业进入了武汉市而没有进入全国的最低工资前三甲行业的行列。第5期王仁祥等：转轨时期武汉市行业工资差距问题研究
武汉工程大学学报第30卷
3.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逐步深入，行业收入分配开始向科技含量高的行业倾斜，但垄断行业仍排序在前。从最近几年最高工资行业分布来看，科技含量较高的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陆续进入了武汉市和全国的最高工资行业前三名的位置。以武汉市科学研究和综合技术服务业为例，1993年武汉市该行业平均工资（名义工资）为3778元，在十六个行业中居第九位，是当年最高工资行业——电力、煤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平均工资的76.06%。随着武汉市工资制度改革的深入和收入分配关系的逐步理顺，2002年科学研究和综合技术服务业的平均工资（名义工资）达到16657元，在十六个行业中高居第二位。到2005年，该行业（由于2002年我国对国民经济行业分类进行了修订，在此采用分类后的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来近似代替科学研究和综合技术服务业）平均工资（名义工资）高达26146元，为当年各行业职工平均工资的1.41倍。尽管知识含量较高的行业的工资收入有了大幅度增加，工资收入排名也有所上升，从而对垄断行业包揽最高收入行业前三甲“宝座”带来了一定的冲击，但是这种变化还没有从根本上动摇垄断行业的高工资收入状况，垄断行业职工平均工资收入仍然位居收入排行榜前列。值得说明的是，以上行业收入差距分析所需数据来源于相关统计年鉴，不包括未进入统计口径的其他收入部分，如福利性收入、灰色收入等。由于在中国传统的和现行的福利体制下，收入越高的部门和地区、收入越高的阶层，所能享受的福利（单位福利和社会福利）项目越多、福利水平越高。中国的福利体制不是倾向于缩小，而是倾向于扩大居民之间的收入差距。因此，若考虑进福利收入，并不会改变上述结论的性质，而是支持上述结论。二、武汉市行业工资差距变化的成因分析对社会经济现象的描述是为了更好地诠释之并提供解决方案。上述分析较好地勾画了武汉市行业职工的工资差距演变趋势，造成该态势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笔者把它归纳为以下几个主要方面：1.行业自身的因素。一般而言，行业的性质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行业职工工资收入水平。由于农林牧渔业固有的弱质性特点以及武汉市农业结构不尽合理、农业的劳动生产率低下、农产品市场体系发育不完善等状况造就了农林牧渔业一直以来位于武汉市最低工资前三名的行列。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随着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深入和高新技术逐渐成为武汉市产业发展的核心支柱，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科学研究、综合技术服务业等知识含量较高的行业工资收入大幅度上升，逐渐成为武汉市最高工资行业之一。对这种现象的诠释可以借鉴姚芳等［7］(2004)的论述：每个行业都有自身的行业特点，在市场经济中，即使所有行业都处于同一起跑线上，但由于资本有机构成不同（如劳动密集型行业和资本、技术密集型行业的差异）、市场机遇不同（如新兴产业与传统产业的区别），各行业的发展也不可能呈现齐头并进的局面，于是，各行业的发展势必会表现为行业收入水平参差不齐，甚至差距悬殊。2.垄断。前述分析认为，武汉市高收入工资行业的一个共同特点是垄断性，垄断已成为决定武汉市各行业职工收入水平的重要因素。不仅如此，垄断还是造成我国现阶段行业收入悬殊巨大的根本原因［8］。垄断为何具有如此大的威力呢？这可以从三个方面进行解释［9］：（1）垄断性行业较竞争性行业更容易获得超额利润，为行业职工工资的提高创造条件；（2）与竞争性行业相比，垄断性行业在利益分配上有更强的向个人倾斜的倾向；（3）行政性的垄断行业几乎没有市场压力，即使存在，它也可以更容易地将增资带来的压力转化出去。因此，电力煤气及水的生产供应业、地质勘探与水利管理业、金融保险业和房地产业等行业坐上武汉市最高工资行业前三名的“宝座”并不感到奇怪。3.市场竞争激烈。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行业内部的竞争异常激烈，竞争的加剧提高了行业内资源的配置效率，同时促使行业的平均利润率下降，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行业收入水平的过快增长。2005年，武汉市商品流通规模实现了历史性跨越，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首次突破1000亿元大关，达到1128.6亿元，是1993年的6.62倍，年均增长18.23%。这表明，批发零售贸易住宿餐饮业成为武汉市改革发展中变化较快、市场化程度较高、竞争非常激烈的行业之一。这种激烈的市场竞争态势是导致该行业相对较低工资收入的主要原因，表现为批发零售住宿餐饮业一直处于武汉市最低工资前三名行业的位置。4.其他因素。以上分析显示，制造业处于我国工资收入最低的行列，这与制造业竞争激烈有关，但更重要的是与我国制造业技术层次低、自主创新能力不强以及从业人员受教育水平和技术水平相对低下相联系。此外，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曾出现的几次在产业层次低、技术含量低的传统制造业中盲目的低水平投资及重复建设所导致部分产业生产能力的闲置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武汉作为中国近代工业的发源地，制造业（尤其是钢铁和机械制造行业）一直以来是武汉市的支柱产业，其科技创新能力、产品开发能力和企业盈利能力居全国同行前列，从而避免了武汉市制造业职工工资水平相对较低的结局。三、调节行业工资差距的总体思路和具体措施总体思路：形成以发展经济为中心，以引入竞争机制打破垄断为切入点，以建立健全现代市场体系、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加强执法监督检查为配套的收入差距调控体系，目的是使劳动者收入的高低反映劳动者个人的学识、劳动技能及工作积极性等因素，从而形成合理的收入差距，提高劳动者的生产积极性。具体措施：1.大力发展经济是行业收入差距调控体系的中心。实践证明，发展是硬道理，发展经济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途径，提高企业经济效益，保持国民经济的快速增长，是缩小行业收入差距的根本所在。根据武汉市目前的情况，一是大力改造并全面提升传统产业技术水平，重点支持武钢、武船、武锅、武重等一批“武字头”的大型国有制造企业，进一步提高制造业竞争能力，促进支柱产业的发展。二是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提高高新技术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目前，武汉市高新技术产业已形成了电子与信息、生物工程与医药技术、光机电一体化为支柱，以新材料、新能源、高效节能与环境保护为优势产业的发展格局，但和国外相比其自主创新能力还有很大差距。三是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目前，武汉市服务业的发展主要依赖于商贸餐饮业、交通运输邮电业、社会服务业等传统产业，而代表社会经济进步及与居民生活相关的科技、文化、体育、卫生、社会保障、社会福利业和信息服务等现代服务业虽然发展势头较好，但仍然比重偏低，制约了服务业发展结构的优化。加快现代服务业的发展不仅能够优化服务业结构、提高服务业经济效益，还将大大促进传统制造业改造和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四是战略上重视对农业的支持力度，加快都市农业发展进程。都市农业的发展模式是武汉市农业发展的必由之路，即促进知识与技术在农业中的运用，注重农业技术推广和产业化，加快农业市场体系和农业信息化建设，从而实现经济与生态、资源与技术的紧密结合。2.引入竞争机制打破垄断局面是切入点。成熟的市场经济运行的基本特征就是一切活动必须建立在公平的基础上，即机会平等和交换平等。“没有公平的竞争就没有公平的分配”。据前所述，垄断因素是导致武汉市电力煤气及水的生产供应业、地质勘探与水利管理业、金融保险业和房地产业等行业高工资收入的重要原因。这些从事垄断性经营的行业大都是国有企业，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竞争机制，行业效率低。为此，促进武汉市经济持续健康稳定发展、构建和谐武汉就必须将引入竞争机制与反垄断相结合。反垄断不仅是解决由垄断引起的收入差距扩大的必要条件，也是建立公平交易与公平竞争的经济秩序，促进资源在部门之间的流动，从而促进生产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提高的必要条件［10］。3.建立健全现代市场体系，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加强执法监督检查的配套措施。（1）建立健全包括资本、劳动力、技术、信息等在内的统一、开放、竞争、有序、诚信的现代市场体系，培育使生产要素合理、充分流动的宏观环境，促进平均利润率的形成。（2）扩大就业再就业工程，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武汉市的基本市情是人口总量大、非农业人口所占比重高、国有经济成分比重大，每年经济增长所能创造的新增就业岗位有限，劳动力供给远大于需求。随着经济体制改革（尤其是国有企业改革）的逐步深入这一形势将更加严峻，居民收入差距问题势必面临更大的挑战。因此，一是要发展社区服务业。社区服务业承担着吸纳劳动就业、方便人民生活的重要功能，应鼓励个体、私营和社会各方面力量创办社区服务企业，重点扶持一批龙头服务企业和实施再就业中心、便民超市、家政服务、托老服务中心、配送中心等服务项目，完善社区综合服务体系。二是必须加大对下岗职工的技能培训，帮助、引导其再就业。三是要进一步完善社会保障体系。社会保障制度既是保障社会成员基本生活条件的措施，又是一种十分重要的国民收入再分配手段。武汉市在全国率先提出并实践了“以最低生活保障为主体，以临时救济为补充，以优惠政策相配套，以基层社区为依托”的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体系，起到了较好的作用。但还存在低保对象的动态化管理环节薄弱、低保资金来源单一等突出问题，为此要进一步完善社会保障体系，使社会保障对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公平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3）加强执法监督检查。执法监督检查是确保市场经济活动有序运行，落实政府方针政策的必要措施。由于我国正处于经济转轨期，法律制度不健全，加上计划经济的惯性，致使违法经营活动猖獗、违规操作频繁、腐败现象时有发生，非法收入已成为社会最不满意的丑恶现象之一。因此，现阶段应把监督、检查、打击非法收入作为行业收入调控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